南怀瑾:险些投胎做猪的朋友
我过去在大陆上学佛的时候,有个朋友有一天在打坐,妙不可言!成都有个庙子,我们在成都军校的学生都知道,那个中央军校办在成都北校场。那么我们经常在军校上课完了嘛,有时还要溜一溜,虽然当官长啊,有时自己也溜出来玩一下,尤其我住的那个地方是北校场的五担山,就是刘备登基做皇帝的时候那个地方,出来大概这里到星光那里,转个弯就是文殊院——大丛林,所以里头的和尚啊有千八百个,我熟的很。那么只要我一溜过去,每个和尚就看到:“到这里来!”哪个和尚的房间我都可以去玩的。那么我们这一班人学佛的都在和尚那儿集合,我离学校又近。这也是因缘福报好了,哪有这样一个的环境呢?所以我经常溜到文殊院去。马上自己这里军号一响,跑步一过来几步就到了,毫无问题,绝对不会失职的。
这个文殊院后面有个大园林——大丛林,后面那个楠木树,那个长得是高啊,我们带军帽无所谓,你如果带尼帽仰头一看,那个帽子要掉了——树长得那么高。这种树长得啊看到整齐呀,它树叶子树啊就看到树的仁慈、很谦让,那个每一个树叶子那么长开,这颗树叶子碰到这颗树叶子,它自然地避开了,中间都留一点缝。那妙不可言!是菩萨道场,没有话讲!
后面有养猪的地方,人家以为和尚吃猪肉呢。
它不是的,有人有一个放生猪放在那里,那个种菜的那个和尚,我们认为他是个罗汉,一天到黑脏得不得了,专门种菜。千百人的菜,他两个人种了供养给大家吃。他一天到黑挑大粪啊什么,都搞这些事;这是菩萨,这是罗汉。那么这个人他就把厨房的剩饭剩菜拿来喂这个放生的猪,一对,一公一母。这一对老兄啊,在两个和尚保护之下,在那里“生生不已之谓道”,所以生出来的小猪哇,就多得不得了。他就把它圈在那里。我们就去跟他讲笑话:“园头师啊!”管种菜园的叫园头师,“哎,园头师啊,好不好?给我们军校送两个过去?”“不可以!你们当兵的动手就杀掉吃了,不行噢!不行噢!”他就把门关得紧紧的,看都不给我们看!“哎,园头师啊,我们不会吃啦!来玩玩的。”他晓得我们去,放心了。他还是怕我们拿走了吃掉。我们有一个朋友,学禅,学打坐。有一天坐得好好的,就忽然觉得自己昏迷了一下:哎,前面就一个熟人、一个老太太:“来来来,我请你喝茶。”在四川都喜欢喝茶。一喝茶,把他带到一个地方,哎唷,风景之好哇,山清水秀,鸟语花香,到处好,好得不得了。这个老太太说:“还有好地方,我带你去,你跟我来!”一个老太太就把他带去一个好像熟、好像不熟、不晓得哪里见过,他就去,去了以后,看到一个高楼大厦,哦呦,这户人家啊,富贵得不得了,朱红大门(因为成都还保持古式呀,富贵人家,有功名地位的那个门还是朱红的,普通的有些是黑的什么;朱红的大门,门口还有铜环,打起来“咵嗒、咵嗒”响的。)老太太说:到这里来!他就跟她进去,一进去:“哎,这是人家家里,我又不认识,你怎么带我进来?”“没有关系。”一进去,伟大哦,看到游廊曲街呀,《红楼梦》上的花园一样。
一进去,忽然一个房间、一个闺房,这个老太太就叫他:“哎,你进这个里面去看一看!”他说这是人家的睡房嘛!你怎么叫我进去?“哎呀!你爱进去就进去,不进去我也拿你没办法!”那个老太太就讲,“我带你到这里了。”他想啊:唉!这个老太婆多讨厌!怎么就这么不规矩,把我带到人家的睡房这里来?不过他也不甘心,为什么呢?这个脚准备走了,想想不甘心,就打开那个窗子看一看干什么,一看,嚯!一个女人在那里生孩子。“啊呸!倒霉!怎么叫我在这里来看!”他回头就跑。
一跑回来,打坐醒了。这一醒了一身冷汗!他把汗擦一擦,自己觉得奇怪:我从来没有昏沉过,今天打坐昏沉了啊,这个这个很不应该!昏沉了,虽然不是出阴神啊,就入了魔障了,好像做了一个梦,就是不清醒、这个无明嘛,不对的!因此一个人就跑到文殊院。文殊院这个地方我们这几个道友们,三四五个人跟这个和尚都很熟。他一转就转到后面那个林园里头去了。就叫那个我们叫他活罗汉、那个园头师,种菜的:“哎……”“啊,我们那个老母猪哇,它又生了。”“哈,是生了几个?”“生了六个,一个啊生出来就死了。”他说:“在哪里呀?”“嗯,就在那个地方啊,你去看嘛。”
一看哪,看到那个猪圈门口贴着一张红条子,这个红条子就是他在梦中在闺房门口看到的,写的字都一模一样,是那个园头师和尚写的:“到此止步,母猪要生了!”他就当时梦中看到:“到此止步,母亲要生了!”不是母猪的“猪”字。他一看到:“哎呀!我的妈呀!”他说当时我如果进去看一看嘛,就是变成那一条小猪了。所以六条小猪里头啊,有一条是死的,生下来就死的,他说因为我中阴身没有进去;所以这样昏沉一下,他就进去了。姑妄言之,姑听之吧(众笑)。
这就说明,说明什么?有时候人投胎生的畜生道,你不会觉得自己变畜生哦,还是觉得人中一样哦。欲界嘛,还是欲念非常重。被这个欲念的吸引力,那个欲念就是一种吸引的力量,比磁性还厉害,把你一吸引就过来了。你站得很远都没有用,没有空间、时间的阻碍的,所以爱欲之可怕。
《唯识与中观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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