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入禅宗中的修行者对文偃禅师有一定了解,他是一位影响力深的禅师,也是对禅宗有很大贡献的人之一,所以说文偃禅师在禅教的地位是很高的。为此,修行者要对文偃禅师有更多了解,这样也会让自己有更多的收获。
文偃在禅教上颇具特色,“云门家风”在五代时期的丛林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。如前所说,我们在评论“云门三句”时,“函盖乾坤”一句,是针对云门禅法之本体而言的,那么,“截断众流”与“随波逐浪”两句,则是针对云门禅教的作略而言的。德山缘密对“截断众流”一句作颂曰:“堆山积岳来,一一尽尘埃;更拟论玄妙,冰消瓦解摧。”意思是说:不论参禅者带来多少难题,都要将之视为尘埃;如果学人还要进一步论玄妙(在葛藤里纠缠),就必须立即将之摧断。因为,学人参禅时如果陷入了义理的纠葛之中,那将会忘却自家的生死大事,最终一无所得。可见,“截断众流”,也就是指禅师应当将学人的情识纠葛立即斩断,从而使他们返本穷源而见道。对于“随波逐浪”一句,缘密作颂曰:“辩口利舌间,高低总不亏;还如应病药,诊候在临时。”意思是说:对于禅师来说,利舌辩才是需要的,只有具备了辩才,才有利于接机;但关键还在于禅师能够在刹那间分清宾主、把握住学人的根机,从而应病与药。
通观文偃的语录,诸多是截流与药句,他往往在以一语截断学人的情识之后,又立即观机施教,帮助学人清除心头的疑团。在文偃的语录中,似这类的截流语几乎比比皆是,聊举数例如次。
问:“从上来事,请师提纲。”师曰:“朝看东南,暮看西北。”曰:“便恁么会时如何?”师曰:“东屋里点灯,西屋里暗坐。”
问:“万缘俱尽时如何?”师曰:“与我拈却佛殿来,与汝商量。”曰:“佛殿岂关他事?”师唱曰:“遮谩语汉!”
问:“如何是和尚家风?”师曰:“门前有读书人。”
问:“如何是西来意?”师曰:“久晴欠雨。”又曰:“粥饭气。”
在文偃以上的接机语中,均是答非所问,但这些回答学人提问的话虽然貌似风马牛不相及,然而它却可以蓦地一下堵住学人的拟思与情识,使他们当下回到对自性的体证上来,这便是云门截流语的妙用所在。诚然,截流与应病与药二者,应当是相辅相成的,而且针对不同根机的学人,禅师的截流方式方法也会因之而异,这一点在文偃的禅教中是体现得非常清楚的。我们由此也认识清楚了这样一点:云门的“函盖乾坤”是其禅法之本体,也是学人修学所要达到的终极目标;而“截断众流”与“随波逐浪”,则是引导学人达到“函盖乾坤”这一目标的方法与途径,二者之间就是这样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。我们弄清了“云门三句”的涵义之后,对于文偃的禅教与“云门家风”也就有了一个比较整体的认识。
针对各种不同根机的学人,文偃的截流方式与与药施设也各不相同。所谓“诊候在临时”,也就是说一遇见学人就要能立即当机作出判断,从而采取恰当的接机措施。综观文偃的语录,可以见出他在这方面的成就是非常卓著的,今谨选择数例如次,并逐一加以例评析,以体现文偃的这一接机特色。
还我话头来
“还我话头来”是文偃在接机时常常使用的语句,《景德录》卷十九载一学人问文偃:“一口吞尽时如何?”文偃道:“我在汝肚里。”学人问:“和尚为什么在学人肚里?”文偃道:“还我话头来!”在这里,文偃的接机是先纵后擒,他首先送给学人一个话头,待到学人援话头参究而起疑情时,文偃便蓦地将学人已经吞进肚子里了的话头抽了出来。这样做对于(让学人吃进去了再吐了出来)使学人摒弃诸缘,从而契证“函盖乾坤”的云门禅法的本体,是非常有益的。关于文偃这类的接机例子,还有许多,再举几例如次。
问:“如何是三昧?”师云:“到老僧一问,还我一句来!”
问:“如何是内外光?”师云:“向什么处问?”学云:“如何明达?”师云:“忽然有人问尔,作么生道?”进云:“明达后何如?”师云:“明即且置,还我达来!”
文偃以这种方式接机,大可以蓦然斩断学人的拟思,将其执持的话头连根拔起,从而使之彻悟。
以喝、打接机
文偃的禅机非常迅疾,他一直保持了南禅顿教的优良传统。在文偃看来,“掣电之机,徒劳伫思”,“汝若不是个手脚,纔闻人举便承当得,早落第二机也”。为了更好地施展其迅疾的机锋,文偃有时不惜采用喝与打的手段来行教。其实,这种作略早在他之前的德山、雪峰两代禅师那里,就已经运用得十分娴熟了。自玄沙与云门分灯以后,玄沙的禅教趋向平和,而文偃仍然在发扬乃师的这一禅教传统。在禅师接机时,若果遇上学人在情识的葛藤里苦苦挣扎,且非但不能得到解脱,反而愈缠愈紧时,此时禅师的猛然一喝,将学人顿时喝醒,则能使之立即解黏去缚。这种接机作略,自然得首推临济,但文偃对于这种禅教作略也善于采用。例如;
问:“远远投师,师意如何?”师云:“七九六十三。”进云:“学人近离衡州。”师喝云:“是尔草鞋根断!”僧云:“珍重!”师喝云:“静处萨婆诃!”
问:“十方国土中,唯有一乘法。如何是一乘法?”师云:“何不别问?”进云:“谢师指示。”师便喝。
在以上二例中,文偃均以喝来行教,从而使学人蓦然省悟,立即解脱葛藤的羁缚。然而,对于有些束缚得更加严重的学人,文偃则不惜采用“打”的方式来行教。诚然,采用“打”的方式来接机,早在其祖师德山宣鉴时则有之,“道得也三十棒,道不得也三十棒”,“德山棒”早已驰名丛林了。在文偃的禅教中,继承并发扬了德山的这一禅教传统,文偃寻常接机时所说的“好与三十棒”与“放尔三十棒”,便是承嗣德山禅教而来的。我们且来看看文偃的这些禅教例子吧:
问:“如何是默时说?”师云:“清机历掌。”进云:“如何是默时说?”师云:“嗄!”进云:“不默不说时如何?”师将棒趁。
问:“如何是最初一句?”师云“九九八十一。”僧便礼拜。师云:“近前来!”僧便近前,师便打。
问:“目前荡尽时如何?”师云:“热发作么?”其僧礼拜而退。师云:“且来!且来!”僧近前,师便棒云:“这掠虚汉言我!”
问:“古人道:‘知有极则事’,如何是极则事?”师云:“争奈在老僧手里何?”进云:“某甲问极则事。”师便棒云:“吽!吽!”
以上四例均是以打来接机的,其中有的是打掉学人所披的枷锁,有的是打掉学人的执着,有的是打在学人对事相纠缠之时,有的打在学人的情识渗漏之处。像这样以打行教,不仅表现了云门禅机的迅疾,同时也体现了南禅顿教长期在丛林中所形成的历史传统。
一字关
云门的“一字关禅”应当是很能体现其家风的一种作略,也是文偃在禅教中经常采用的手段之一。当学人向禅师提问时,禅师只用一个字截流,而这简捷响亮的一字,却可以使学人的心疑顿然冰释。在《人天眼目》卷二中,载有云门的“一字关”,兹录如次。
僧问师:“如何是云门剑?”师云:“祖。”“如何是玄中的?”师云:“。”“如何是吹毛剑?”师云:“骼。”又云:“觜。”“如何是正法眼?”师云:“普。”“三身中那身说法?”师云:“要。”“如何是啐啄之机?”师云:“响。”“杀父杀母,佛前忏悔;杀佛杀祖,甚处忏悔?”师云:“露。”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?”师云:“师。”“灵树一默处,如何上碑?”师云:“师。”“久雨不晴时如何?”师云:“札。”“凿壁偷光时如何?”师云:“恰。”“承古有言:‘了即业障本来空,未了应须还宿债’。未审二祖是了未了?”师云:“确。”
像这样用一个字来接机,学人对于禅师的垂接肯定会猝不及思的,这样做便可以使学人的心思情识立即杜绝,当下回光返照,清除自家心中疑团,彻见自己的本性。自然,这种施教的作略,也充分体现了云门禅法的高古风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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